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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打游戲經驗的人都知道，團隊打架，首當其沖被打的就是輔助。姜圖南打游戲時偏偏最愛玩輔助，而且誰也沒規定，輔助就不能輸出了。
看著眼前只遠程攻擊的男人，姜圖南看出了些端倪：“他離不開那塊地方嗎？”
陸熾是個暴力玩家，絲毫不考慮那麽多，聽姜圖南這麽說，提著劍就往男人腳上砍。
男人的下半身行動遲緩，陸熾手起劍落，男人的小腿往下被削了下來，殘肢飛起，他除了臉色蒼白，竟然一聲痛都沒呼。
姜圖南倒吸一口冷氣，仿佛陸熾那一刀切在她腿上一般。
手心裏突然抓住一塊溫熱的軟毛，是獬豸的耳朵。姜圖南聽見獬豸道：“害怕就不要看。”
姜圖南搖了搖頭，她有些擔心陸熾。那男人的實力不弱，陸熾並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同時上去的還有好幾位隊員，幾個人加在一起居然都打不過他。
陸熾已經被他手裏的槍射中了好幾處，右手已經幾乎擡不起來，臉上也有幾道血痕。
這個男人，他們全都近不了身。
蹲在門口的狙擊手快速射出的子彈都被他成功躲開，男人身上唯一的傷就是被陸熾砍下的那條腿。
他目光如有實質，抓住遠處的狙擊手，露出一抹笑：“太慢了。”
與此同時，他擡起手，子彈射出去，直直沖著狙擊手而去。
好在狙擊手一旁的人反應迅速，用異能豎起一道屏障，給狙擊手爭取了一些時間。那枚子彈幾乎是在狙擊手躲開的同時鑲嵌進了她身後的墻上。
到處都是血肉破開的聲音，陸熾的脖頸處被子彈擦過，血不停地從傷處流出。
那一幕仿佛印在了姜圖南腦海裏，就算閉著眼，也很難忘記。她的心臟仿佛有自己的想法，開始瘋狂蹦跶。
“讓我來吧。”姜圖南低聲道，不知這句話是在說給誰聽。
這個男人實力很強，他們帶來的人明明也都不弱，居然幾個人打一個都落了下風。姜圖南在腦子裏思考著對策。
她的異能暫時還做不到密不透風地保護在場的所有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了結這個男人。
無數道藤蔓從地上快速爬行，拉住男人那條完好無損的腿，又順著他的腿爬上去，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從他的五官裏鉆進去。
看著這一幕，走過屍山血海的陸熾反而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哪怕姜圖南分出來的藤蔓極細，纏繞在人身上的畫面還是格外可怖。
從外觀上看，他正在慢慢變成一個樹人。
男人一開始並沒把姜圖南的那些細碎藤蔓當回事，這種東西，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眼前有個更難纏的陸熾，他打算先把陸熾解決掉。
植物系異能他見得多了，不過是用藤蔓給人使個絆子，殺傷力沒有，這個小女孩的防禦已經能讓他高看一眼了。
藤蔓爬到他腰際時，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這藤蔓跟他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不僅韌性更好，似乎生長速度還格外快！
這女孩說不定也是實驗對象，只不過被陸熾那邊的人先一步找到了。男人伸手抓住藤蔓，腦子裏有無數個想法飄過，還是打算暴力拆除，但是為時已晚。
藤蔓順著鉆進他的五官，他的胳膊也被控制住，異能像是同樣被緊緊纏繞，他甚至有些呼吸不上來。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似乎也被攥住了，這些藤蔓如同細線，將他的心臟圍得密不透風。
陸熾此時已經收勢，劍身上往下滴著血，她卻絲毫不在乎，只看著眼前的死對頭被一點點奪去呼吸。在她周圍的幾名隊員也趁著姜圖南幫忙給出的喘息時間裏，快速沖向她所說的幾個櫃子。
姜圖南嘆了口氣，感覺這一刻自己的思緒已經不受控子了，她依然躲在人高馬大的隊員身後，聲音卻飄進男人耳朵裏：“最煩看不起輔助的人了。”
被細小藤蔓纏繞的心臟能夠在瞬間被割成無數塊，男人有感覺，姜圖南也同樣有感覺。
她深深吸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男人居然還沒放棄，手上的刀沖著陸熾飛過去，姜圖南一個緊張，脆弱的心臟如同一朵炸開的血花，男人的手也被整齊地切掉。
“很不錯。”一聲輕笑響起，姜圖南擡頭望向聲源處。
是個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紮了長馬尾，目光掃過姜圖南和她身旁的獬豸，又落在已經被姜圖南捏爆心臟的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降落，伸手提起男人的衣領仔細看了看。
“真是可惜了。”男人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提著他的領子起身，“這間實驗室送給你們了，不過你們的時間只有一分鐘。”
說完，他已經快速消失在眾人面前。甚至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他就如同來時一般離開。
“是他。”陸熾反應最快，嘆息一般攔住打算追上去的人，“別追了，抓緊時間帶這些……”
她的目光停留在被打開的營養倉上，不可置信一般瞪大眼睛。
一旁的幾名隊員臉色也很奇怪，看著營養倉，甚至有些困惑。
姜圖南跟獬豸一起湊過去，看見那張蒼白的臉時，姜圖南被閃了一下。
躺著的男人雙眼緊閉，金色的睫毛濃密，像是整齊排列的漂亮的細密小扇子，緊促又形狀完美。他的臉色極為蒼白，唇色幾乎淡到沒有，鼻梁高挺，眉骨形狀隆起得剛好，整張臉可以稱得上是巧奪天工。
可惜他是個睡美人，安靜地躺在那裏，像是一個做工精致的娃娃。
在姜圖南一旁的獬豸也靜靜盯著他，只是作為一只羊，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帶回去。”陸熾沈聲道，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四冬會說他們只有一分鐘時間了，這間實驗室一定裝了東西。
瑯齊桐和剩下的人也趕過來匯合，他們沒有再浪費時間，按照姜圖南的指引，暴力沖破了天花板，一行人毫不客氣地從打穿的洞往上走。
星艦剛剛起飛，身後就傳來大片火光，整顆星球居然就這麽消逝在他們眼前。
姜圖南趴在窗口回頭看，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一顆星球在她眼前化為塵埃，一顆心臟在她手裏被分割成無數塊，一連串的突如其來讓姜圖南有些反應不及，一直到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才聽見胸腔之中心臟跳動的聲音。
她正發著呆，突然覺得身邊多了個人。回頭一看，發現是瑯齊桐。
瑯齊桐仿佛回到了她們第一次見面那天，眉眼冷淡精致，看起來像是高山雪蓮。
“你好不好奇為什麽我暈血還能幹這行？”瑯齊桐歪著頭看了她一眼。
姜圖南沈默著點頭，沒有拒絕瑯齊桐的好意。
瑯齊桐雖然出生在世家，但在她之前，瑯齊家從來沒有這麽天賦異稟的異能者，她是第一個。這對瑯齊家來說，是個能夠更進一步的希望。
帝國的幾個世家裏，瑯齊家因為缺少異能者，始終沒有辦法在至關重要的軍團更近一步，勢力範圍只有那些需要強勁精神力來控制的部門，他們自然不甘心。
就在這個時候，從出生起就被斷定異能和精神力等級都很高的瑯齊桐幾乎被寄予了厚望。
但是她有個毛病，居然暈血。作為一名戰士，怎麽能有這麽嚴重的弱點呢？
在瑯齊桐尚且年少時，就被家人送到了前線廝殺。
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年輕女孩，並且還暈血，剛被送去的那段時間，瑯齊桐每天都焦慮地睡不著覺，閉眼就是漫天的血色。
一次又一次倒下，一次又一次站起來，在那裏，不會有人因為她是瑯齊家天賦最高的下一代而高看一眼。更何況，他們美其名曰鍛煉，直接把瑯齊桐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瑯齊桐筋疲力盡時，是被滕采撿回去的。
滕采聽了她暈血的毛病，反而很詫異：“這不是很簡單嗎？暈血就不要看，只要你的速度夠快，血的流速就趕不上你斬殺敵人的速度。”
瑯齊桐醍醐灌頂，從此開始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稱王稱霸之路，但是因為心理障礙，她的成績其實很一般。有斬殺蟲族的任務還好，一到需要殺人時，她就顯得畏畏縮縮。
但是殺敵之後渾身震顫的愧疚感依然在，她在這方面，小心得不像是個星際人。
解開瑯齊桐心結的是一次跟滕采一起出任務。
他們負責搗毀星際海盜的窩點，滕采是不要命的打法，上頭時根本想不起來觀察周圍的環境。瑯齊桐因為心裏有道坎兒埋不過去，處處謹小慎微。
滕采也體諒她的退縮，一起時總是罩著她。
只是這一次，一把刀突然出現在滕采的背後。瑯齊桐順著望過去，看見一張猙獰的臉。她知道，如果她不出手，那麽滕采可能會被劈個對穿。
幾乎不做他想，瑯齊桐手裏的槍要比腦子快，瞬間射穿了男人的腦門。
那是第一次，結束戰鬥之後，瑯齊桐心裏是釋然，而非滿當當的負擔。
“你不加入軍團就不會面臨這種問題，這次是意外，你出手也不過是為了保護隊友，有錯嗎？”瑯齊桐問姜圖南。
姜圖南搖了搖頭，但是威脅人跟殺人完全是兩碼事，哪怕對方是個壞人。她覺得自己有種割裂感，一邊是殺人之後的顫抖，一邊是救了隊友的劫後餘生，如同兩股力量，在她體內瘋狂撕扯。
窗外是浩瀚的宇宙，時不時有黑影迅速閃過。置身在宇宙之中，姜圖南只覺得人類渺小且不堪一擊。
“看見那些光線到不了的地方了嗎？”瑯齊桐看了一眼外面，給姜圖南科普道，“那些就是蟲族，它們時不時來騷擾，過一段時間就是蟲母的成熟期了。”
她的臉色很凝重，姜圖南腦子裏有一道想法飛速閃過，卻沒能成功抓住。
“你知道被咱們撿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嗎？”瑯齊桐看了一眼後面的營養櫃，小聲說。
在姜圖南身側的獬豸也豎起耳朵，微微偏頭看著瑯齊桐。
“記不記得我們討論過的，第四軍團元帥？”瑯齊桐神神秘秘道，“難怪大家找了這麽久，他居然被這些人撿去了。”
姜圖南瞪大眼睛，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營養倉，難以置信道：“就這麽被咱們輕易得到了？”
“也不算很輕易。”陸熾輕輕拍了拍瑯齊桐的肩，“去吧，這裏有我陪著。”
姜圖南不明所以，直到瑯齊桐起身，她坐過的座椅被鮮血浸濕，留下痕跡，才明白過來她一直忍痛陪著自己。
“不是什麽大事，這點小傷三五分鐘就好了。”瑯齊桐揉了揉姜圖南的腦袋，臉上的笑容不變，看起來還想多逗留一會兒。
這一刻，姜圖南心裏的一切障礙好像都沒有了，甚至更多的心緒陷入在自責之中——
如果她的異能可以更強就好了，這樣就能保護所有人不受到傷害了。
“別擔心，大家都是掀起過腥風血雨的人，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麽。”陸熾在瑯齊桐坐過的位置坐著，習以為常道，“瑯齊隊長治療很慢，因為她暈血，可能這段時間你都只能和我一起度過了。”
去往治療室的瑯齊桐先打開了通訊器，給第四軍團發去消息，在治療倉的催促之下，才勉為其難地躺進去。
這次行動算得上是收獲頗豐，不僅見到了第四軍團元帥的身體，還帶回來了很多這個奇怪組織的資料。
肩膀上的傷隱隱作痛，瑯齊桐想起那個古怪的研究員。
原本依照她的感知，那個研究員不過是隨手陪捏死的螞蟻，可是被掐住喉嚨的一瞬間，研究員的手居然變成了利爪。
不難猜測，他已經接受了改造，所以身體才會變成這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這就很難辦了，瑯齊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她聯想到了任人魚肉的第四軍團元帥。動物研究所那邊表示，從各種DNA裏尋找不到被改造過的痕跡，但是他們明顯不是正常的動物。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帶回來的資料，有能派上用場的，免得他們這麽被動。
而且這個實驗室看起來不過是他們的據點之一，可能會有更多實驗室在暗地裏做這些勾當。
他們的人類實驗已經開始，如果想阻止這一切，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瑯齊桐的通訊器發出輕微的震動，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扯了扯唇角，閉上眼睛。
此時處於暴怒狀態的還有一個瑯齊儲，聽說Q988星突然消失在宇宙之中，他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Q988星是他們前些年最常用的實驗室之一，如果不是因為失蹤了一只實驗體，Q988星是再好不過的隱蔽場所。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它上面被布置了大量炸藥，一戰出什麽問題，就會啟動自毀程序。
咚——咚——
撥給瑯齊桐的通訊始終無人接聽，瑯齊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腳步聲從他身後出現，瑯齊儲不耐煩地轉身，想看看是誰在這種時候打擾他，卻被嚇得手抖，差點把通訊器扔出去。
“快走快走快走，你把這個晦氣東西帶回來幹什麽？”瑯齊儲橫眉怒對，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他跟瑯齊儲另一側的一春明明是同樣的臉，偏偏一個表情如同冰山，另一個卻笑容輕快。但是他手裏提著一個殘缺不全的人，身後是順著來路留下的蜿蜒血跡，這個笑容就顯得格外詭異。
“星主大人，你要的人，我帶回來了。”四冬歪著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一春，伸手把提著的人的臉展示給瑯齊儲看。
第三軍團的特別行動隊隊長陸松，他們埋伏的暗釘之一。
“今天去的都有誰？”瑯齊儲白白胖胖的臉頓時黑下來，看了一眼陸松就撇開視線。
“有瑯齊桐，還有一個精通植物系的小女孩，看起來未成年，一手捏爆了他的心臟。”四冬眼裏閃過興味，“不過我聽你的話，沒有動她一絲一毫，只負責給陸松收屍。”
瑯齊儲被氣得差點撅過去：“這個是咱們的暗釘之一，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四冬的笑容更奇異，嘴角咧開更大的弧度，從陸松的身上抽出一根已經枯萎的藤蔓：“你不覺得奇怪嗎？之前從來沒有這麽強的植物系異能者，早些年被放跑的人裏，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其中之一？”
瑯齊儲聽了這話，臉色緩和了不少。精明的眼睛再次掃過陸松，眼珠子活泛地轉了轉：“把他送走吧，正好試試咱們全新的實驗成果。”
這下四冬更加躍躍欲試，沖著瑯齊儲行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我親愛的星主大人。”
站在角落的一春自始至終沒有發言，如果不是他微微顫動的睫毛，說他是個精致的人偶也不為過。
“你這幾個弟弟真是性格各異，活潑的、死心眼的、腦子活絡的，應有盡有。”看著四冬離開的背影，瑯齊儲意味深長道，“所以弟弟留下來的現場，就要哥哥處理了。”
一春這才動了動，看著滿地的血痕，總算出聲：“好的，星主大人。”
瑯齊儲最後看了一眼通訊，輕聲呢喃道：“不知道我親愛的侄女，因為錯過我這通電話，未來會不會後悔？”
他把通訊器丟給一春：“我去開會，希望等我回來時大廳已經恢覆了幹凈。”
一春答應下來，目送瑯齊儲靈活的身軀漸漸消失在門後，這才垂下眼睫。
又過了許久，他才拿出通訊器，快速發了什麽，將東西收回口袋裏。
這一晚，不知有多少大人物被驚動，只有荒星上的一群小動物們呼呼大睡，絲毫不受影響。
已經熄燈了的小園裏，兩只浣熊被分隔開來，他們靠著同一面墻，背對背跟對方閑聊。
“你說他們能成功嗎？”三秋小聲問道。
問完才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不由得笑了一聲：“我跟你這個傻瓜說什麽呢？你什麽都聽不懂。”
屬於二夏的浣熊爪子上冒出一個細小的水球，又很快消失不見。他像是在玩自己的異能，三秋昏昏欲睡時，才聽見他小聲問：“我還不夠配合嗎？”
作為兄弟四人中最老實的一個，二夏以前經常跟不上他們的節奏，但是兄弟們盡管不愛跟他說各種活絡的計劃，但無論做什麽，都不會忘記帶上他。二夏也從未讓他們失望過，始終是合格的追隨者。
“我就是不明白，星主大人他不好嗎？為什麽你們都不喜歡他？”二夏還是想不明白這件事，仰頭看著天花板，哪怕是一臉毛茸茸，也擋不住他臉上的惆悵。
三冬竭力睜開眼睛，嗤笑一聲：“他哪裏好了？你沒見過其他實驗體的下場嗎？他對你好，是建立在你有用的基礎上……”
話還沒說完，三冬就沒了聲息。
作為同胞兄弟，二夏能夠感受到胸腔傳來的共振，那是和三冬同頻的心跳。
二夏的思緒飄了很遠，想起小時候相依為命的四胞胎，也想起園裏那只留淚的黑熊，還有被姜圖南一行人架起來烤的屈辱。
但是很奇怪，來到荒星之後，看著姜圖南天天為這群動物忙碌，時而眉頭不展。這些動物也不是什麽稀有物種，除了那只大熊貓幼崽，其餘都是他曾經常見的實驗體。
更何況這些動物很愚蠢，就連跑兩步都會摔個大跟頭，這種動物，真的值得人類費心嗎？
她們好像絲毫不在乎這些動物對她們是否有“價值”，只是單純地喜歡它們，對它們好。
二夏很難不承認，自己心裏如同被塞了幾顆檸檬，它真的很酸，這群能夠被無條件寵愛著的動物們。
所以二夏才會配合三冬，假裝無知無覺地將消息透露出去，只希望他們能夠救出更多實驗體。
在他們隔壁，兩只小熊貓一坐一趴，趴著的小熊發現沒了聲音，這才慢吞吞地坐起來，抱住一旁二熊的腦袋：“雖然不知道你聽見了什麽，但你是我們都最最最喜歡的大哥哥。”
二熊微微咧開嘴，掏出一塊蘋果遞給小熊：“專門給你留的，一只沒找到機會給你吃。”
兩只小熊貓相視一笑，小熊慢悠悠道：“已經幾個小時沒有見過南南了，希望她一切順利，能打敗那些欺負哥哥的大壞蛋們。”
二熊堅定地點頭：“一定會的，她很強，只要小熊趕快睡覺，明天醒來就能見到南南了。”
小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在地上打了個滾兒，這才去不遠處依偎著睡得四仰八叉的雪豹一起睡了。
不遠處的人造洞穴裏，噓噓聽外面沒了動靜，換了個姿勢，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直接跟著瑯齊桐去了獄星的姜圖南絲毫不知道家裏幼崽對她的擔憂，她的心思幾乎全在這些帶回來的資料上。
溫室裏的兩位教授被連夜逮過來加班，他們需要一邊確定這些資料的真實程度，一邊把有用的和暫時用不上的分類。
瑯齊桐充分發揮了人類的智慧，宛如蝗蟲過境，把所有她看到的紙質資料全部帶回來了。至於電子資料，考慮到這些東西多半有特別的加密保護，搞不好處理還會引起爆炸，她一個也沒選，任由它們和Q988星一起結束生命。
除了紙質資料，她還順了很多不明成分的液體，幾乎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這件事處處透著奇怪。”姜圖南轉動手裏的筆，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為什麽那個第三軍團的人會在那裏？
又是為什麽會去一個只救他的人？難道別的研究員就不重要了嗎？
如果真的有人給他們透露消息，為什麽東西沒有提前轉移？
姜圖南想不明白，回到她們自己的地盤之後，這些疑問一直困擾著她，但是沒有人能解答，他們只能拋棄這些問題，全神貫註於眼前的資料。
在不遠處的審訊室，瑯齊桐吊兒郎當地坐著，面對面前的幾個研究員，她也發出同樣的疑問。
為了防止他們也已經接受了改造，這間審訊室是特制的材料，瑯齊桐和他們面前隔了一道特殊材質的玻璃。
沈默許久，瑯齊桐並不逼他們說出自己所知道的內容，主要突出一個耗。
“你不覺得人類進化是一件急不可待的事情嗎？”坐在中間的男人突然開口，自覺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偏偏瑯齊桐無動於衷，手裏把玩著一根筆，時不時按動幾下，傳來一陣令人心慌的噪音。
她身上還穿著那身染了血的戰鬥服，目光如炬，收了之前的姿態，冷漠地盯著男人，又翻出手上的資料對照，答非所問道：“你是七年前叛逃帝國的植物保護協會的研究員，杜明。”
被叫出真實姓名，杜明的臉色明顯有些掛不住，他的喉結向下滾動，裝腔作勢道：“以前的我已經死了，死在你們這群虛偽人類的唯唯諾諾之中。”
瑯齊桐擡眼看他，忍不住笑道：“你既然已經參與了偉大的人類改造計劃，為什麽還是這麽菜？”
一旁的觀棋也沒繃住，連忙擡手捂嘴，其餘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觀棋重新恢覆面無表情，看著杜明道：“謝秩，你們是從哪裏撿到的？”
“撿到？”杜明臉色古怪，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你們不會只看見了一個身體吧？”
這話回答的非常微妙，瑯齊桐和觀棋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論心裏掀起多大的波瀾，她們面上是如出一轍的緊繃。
瑯齊桐在心裏串起來一系列的疑惑，腦子裏有一條線漸漸清晰：“所以你們所謂的人類改造計劃，就是試圖提取那些戰鬥力強的人類的基因。”
“怎麽可能這麽簡單？普通人類再強也不可能強過動物，只有人類的智慧加上動物的實力，才是造物主真正的恩賜！”
杜明的神色似有癲狂，瑯齊桐徹底明白了。
他們所謂的人類改造計劃，多半是從動物開始實驗。二熊和LQ323都是他們實驗的犧牲品，它們兩個都是極少數的成功案例，二熊應該是因為來不及轉移只能銷毀，LQ323會出現在S3星上的理由，至今還是個謎。
但是很快，她又想起荒星上的那兩只被嫌棄的浣熊，似乎明白了。
“你們是不是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一切？”瑯齊桐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杜明。
“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你們這麽多異能者枉為異能者！就連蟲族都無法徹底消滅，不知道你們還能幹些什麽！”杜明毫不客氣地指責道。
資料上顯示，杜明有個妹妹就是異能者，她畢業之後義無反顧地加入了軍團，但是一次蟲潮，帶走了他妹妹的性命。
那次蟲潮瑯齊桐也參與了，幾乎是那些年來蟲族最兇殘的一次，跟他們的蟲母覺醒脫不開幹系。如同杜明所說，軍方損失慘重，有不少人為此喪命。
瑯齊桐深深看了一眼杜明，沒再說話，起身朝外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她就碰上了狂奔而來的姜圖南。
“我知道了——”姜圖南的眼睛很亮，哪怕是在昏暗的環境當中，也顯得格外璀璨，像是裝進去了幾顆能夠照明的星星。
“浣熊和他們的實驗室產生了分歧，但是他們不知道，哪怕是在沒有信號的荒星，居然也會有咱們得知他們的聊天內容，所以來不及轉移所有東西。”姜圖南語速極快道
“至於那個第三軍團的陸松，多半是因為其他原因去了Q988星，被咱們逮個正著。”瑯齊桐補充，兩人相視一笑。
瑯齊桐是通過觀察被抓住的研究員的反應推測出的答案，她看著姜圖南，有些好奇道：“你是怎麽猜到的？”
姜圖南笑了笑：“是那些資料，有些墨跡是最新的，肯定不可能是用來糊弄我們的假資料，而且咱們遇見那個陸松時，他無法離開站立的地方，明顯是有什麽東西困住他了。”
“只是可惜Q988被炸了，不然真想再往下探一探。”瑯齊桐嘆了口氣，“撿陸松的是四冬，星際通緝榜上有名的殺手。”
姜圖南目光悠遠，回憶著的那人露出來的眉眼，總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問題總會迎刃而解，既然想不通就暫時放下，說不定哪天答案自己就來了呢？”姜圖南看了一眼時間，沖著瑯齊桐擺擺手，“召教授他們還在等我，瑯齊隊長記得早點休息，你身上還有傷。”
推測出疑似正確答案之後，姜圖南覺得自己還能再熬兩個通宵。如果他們的推測沒有問題，這個所謂的“人類改造計劃”應該已經出現了內訌，一旦他們不再是一條心，又有能夠接觸到核心機密的成員生了異心，他們的希望就更大，盡管他們現在只摸到了冰山一角。
“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召教授擰眉看著蹦蹦跳跳的姜圖南，把手裏的資料扔給她，“再給你個好消息，我們似乎已經找到了能夠延緩這些被改造過的動物衰老速度的東西，唯一的問題是，他們實驗室似乎也是紙上談兵，還沒經過實驗。”
姜圖南點頭，接過召教授遞過來的資料。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如果建立在她的猜測為真的基礎上，參與這項計劃的人肯定不止一個，一定會有人發現改造的副作用，並且想方設法延緩這個趨勢。
上面居然列了類似地球上的中醫配方，使用的全都是一些類似百毒草的草藥，還有一些姜圖南聞所未聞的，怎麽看怎麽奇怪。看著召教授輕松的模樣，姜圖南猜測，這老頭一定留了後手。
幾個小時的時間恍然過去，消失了很久的獬豸重新出現，涼颼颼的羊角貼在姜圖南手臂上，冰得她一個激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們現在回去。”姜圖南敷衍道。
根本沒說話的獬豸金色眼睛浮起一絲無奈，觀棋也在此時敲響實驗室的門：“幾位勞模，該休息了。就算有問題，也不是你們這麽熬夜就能解決的，不如養精蓄銳之後，再來繼續戰鬥。”
姜圖南看了一眼同樣容光煥發的召教授，同意了觀棋的說法。
“我們可以帶著這些資料回荒星嗎？”她一手撐著臉，好奇道。
“可以，這些資料留在軍團意義也不大，但是瑯齊隊長說了，建議你們一式多份，免得出了什麽意外導致資料沒有。”
姜圖南點頭，這些道理他們都懂，指了指小山一樣的資料：“我們已經處理好了，第三軍團和第九軍團各拿一份，荒星再拿兩份，回去問過園長的意見之後，酌情決定要不要給平星那邊。”
觀棋忍俊不禁，正經地沖著召教授和姜圖南行了個禮：“辛苦了。”
他們都知道，摧毀這個計劃有多重要。
“你們的元帥怎麽樣了？”姜圖南擺擺手，想起另一件事。
不知道瑯齊桐什麽時候通知的第四軍團，至少她們落地時，觀棋已經帶著第四軍團的人等在港口了。
觀棋輕輕搖頭：“是假的。”
這下輪到姜圖南震驚了，她雖然沒有見過第四軍團元帥的盛世美顏，但是當時大家的反應都很震驚，不似作假。
“那是他們不知從哪裏搞到的元帥基因片段造出來的覆制體，大家都以為是真的元帥。”觀棋的表情絲毫不掩飾厭惡，她吸了口氣，“那些人也在尋找元帥，但是跟我們一樣，一無所獲。”
姜圖南不知該說什麽，畢竟宇宙這麽大，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的元帥落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很奇怪，我總覺得元帥就在周圍，可是附近都是軍團管轄範圍，不應該找不到……”觀棋揉了揉額頭，換了個輕松點的話題，她確信道，“雖然是覆制體，但是只有元帥的十分之一美貌。”
姜圖南回憶了一下大家的反應，怎麽看都不是只有十分之一的水平吧！這就是傳說中的死忠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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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打游戲經驗的人都知道，團隊打架，首當其沖被打的就是輔助。姜圖南打游戲時偏偏最愛玩輔助，而且誰也沒規定，輔助就不能輸出了。
看著眼前只遠程攻擊的男人，姜圖南看出了些端倪：“他離不開那塊地方嗎？”
陸熾是個暴力玩家，絲毫不考慮那麽多，聽姜圖南這麽說，提著劍就往男人腳上砍。
男人的下半身行動遲緩，陸熾手起劍落，男人的小腿往下被削了下來，殘肢飛起，他除了臉色蒼白，竟然一聲痛都沒呼。
姜圖南倒吸一口冷氣，仿佛陸熾那一刀切在她腿上一般。
手心裏突然抓住一塊溫熱的軟毛，是獬豸的耳朵。姜圖南聽見獬豸道：“害怕就不要看。”
姜圖南搖了搖頭，她有些擔心陸熾。那男人的實力不弱，陸熾並不是一個人單打獨鬥，同時上去的還有好幾位隊員，幾個人加在一起居然都打不過他。
陸熾已經被他手裏的槍射中了好幾處，右手已經幾乎擡不起來，臉上也有幾道血痕。
這個男人，他們全都近不了身。
蹲在門口的狙擊手快速射出的子彈都被他成功躲開，男人身上唯一的傷就是被陸熾砍下的那條腿。
他目光如有實質，抓住遠處的狙擊手，露出一抹笑：“太慢了。”
與此同時，他擡起手，子彈射出去，直直沖著狙擊手而去。
好在狙擊手一旁的人反應迅速，用異能豎起一道屏障，給狙擊手爭取了一些時間。那枚子彈幾乎是在狙擊手躲開的同時鑲嵌進了她身後的墻上。
到處都是血肉破開的聲音，陸熾的脖頸處被子彈擦過，血不停地從傷處流出。
那一幕仿佛印在了姜圖南腦海裏，就算閉著眼，也很難忘記。她的心臟仿佛有自己的想法，開始瘋狂蹦跶。
“讓我來吧。”姜圖南低聲道，不知這句話是在說給誰聽。
這個男人實力很強，他們帶來的人明明也都不弱，居然幾個人打一個都落了下風。姜圖南在腦子裏思考著對策。
她的異能暫時還做不到密不透風地保護在場的所有人，唯一的辦法就是直接了結這個男人。
無數道藤蔓從地上快速爬行，拉住男人那條完好無損的腿，又順著他的腿爬上去，像是有自我意識一般，從他的五官裏鉆進去。
看著這一幕，走過屍山血海的陸熾反而驚起一身雞皮疙瘩。哪怕姜圖南分出來的藤蔓極細，纏繞在人身上的畫面還是格外可怖。
從外觀上看，他正在慢慢變成一個樹人。
男人一開始並沒把姜圖南的那些細碎藤蔓當回事，這種東西，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解決。眼前有個更難纏的陸熾，他打算先把陸熾解決掉。
植物系異能他見得多了，不過是用藤蔓給人使個絆子，殺傷力沒有，這個小女孩的防禦已經能讓他高看一眼了。
藤蔓爬到他腰際時，他才發現了不對勁。
這藤蔓跟他之前見過的都不一樣，不僅韌性更好，似乎生長速度還格外快！
這女孩說不定也是實驗對象，只不過被陸熾那邊的人先一步找到了。男人伸手抓住藤蔓，腦子裏有無數個想法飄過，還是打算暴力拆除，但是為時已晚。
藤蔓順著鉆進他的五官，他的胳膊也被控制住，異能像是同樣被緊緊纏繞，他甚至有些呼吸不上來。
更可怕的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臟似乎也被攥住了，這些藤蔓如同細線，將他的心臟圍得密不透風。
陸熾此時已經收勢，劍身上往下滴著血，她卻絲毫不在乎，只看著眼前的死對頭被一點點奪去呼吸。在她周圍的幾名隊員也趁著姜圖南幫忙給出的喘息時間裏，快速沖向她所說的幾個櫃子。
姜圖南嘆了口氣，感覺這一刻自己的思緒已經不受控子了，她依然躲在人高馬大的隊員身後，聲音卻飄進男人耳朵裏：“最煩看不起輔助的人了。”
被細小藤蔓纏繞的心臟能夠在瞬間被割成無數塊，男人有感覺，姜圖南也同樣有感覺。
她深深吸了口氣，不知道該不該繼續。
男人居然還沒放棄，手上的刀沖著陸熾飛過去，姜圖南一個緊張，脆弱的心臟如同一朵炸開的血花，男人的手也被整齊地切掉。
“很不錯。”一聲輕笑響起，姜圖南擡頭望向聲源處。
是個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紮了長馬尾，目光掃過姜圖南和她身旁的獬豸，又落在已經被姜圖南捏爆心臟的人，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降落，伸手提起男人的衣領仔細看了看。
“真是可惜了。”男人從喉嚨裏發出一聲輕笑，提著他的領子起身，“這間實驗室送給你們了，不過你們的時間只有一分鐘。”
說完，他已經快速消失在眾人面前。甚至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他就如同來時一般離開。
“是他。”陸熾反應最快，嘆息一般攔住打算追上去的人，“別追了，抓緊時間帶這些……”
她的目光停留在被打開的營養倉上，不可置信一般瞪大眼睛。
一旁的幾名隊員臉色也很奇怪，看著營養倉，甚至有些困惑。
姜圖南跟獬豸一起湊過去，看見那張蒼白的臉時，姜圖南被閃了一下。
躺著的男人雙眼緊閉，金色的睫毛濃密，像是整齊排列的漂亮的細密小扇子，緊促又形狀完美。他的臉色極為蒼白，唇色幾乎淡到沒有，鼻梁高挺，眉骨形狀隆起得剛好，整張臉可以稱得上是巧奪天工。
可惜他是個睡美人，安靜地躺在那裏，像是一個做工精致的娃娃。
在姜圖南一旁的獬豸也靜靜盯著他，只是作為一只羊，沒人發現他的異常。
“帶回去。”陸熾沈聲道，也總算明白了為什麽四冬會說他們只有一分鐘時間了，這間實驗室一定裝了東西。
瑯齊桐和剩下的人也趕過來匯合，他們沒有再浪費時間，按照姜圖南的指引，暴力沖破了天花板，一行人毫不客氣地從打穿的洞往上走。
星艦剛剛起飛，身後就傳來大片火光，整顆星球居然就這麽消逝在他們眼前。
姜圖南趴在窗口回頭看，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一顆星球在她眼前化為塵埃，一顆心臟在她手裏被分割成無數塊，一連串的突如其來讓姜圖南有些反應不及，一直到保住自己的性命，她才聽見胸腔之中心臟跳動的聲音。
她正發著呆，突然覺得身邊多了個人。回頭一看，發現是瑯齊桐。
瑯齊桐仿佛回到了她們第一次見面那天，眉眼冷淡精致，看起來像是高山雪蓮。
“你好不好奇為什麽我暈血還能幹這行？”瑯齊桐歪著頭看了她一眼。
姜圖南沈默著點頭，沒有拒絕瑯齊桐的好意。
瑯齊桐雖然出生在世家，但在她之前，瑯齊家從來沒有這麽天賦異稟的異能者，她是第一個。這對瑯齊家來說，是個能夠更進一步的希望。
帝國的幾個世家裏，瑯齊家因為缺少異能者，始終沒有辦法在至關重要的軍團更近一步，勢力範圍只有那些需要強勁精神力來控制的部門，他們自然不甘心。
就在這個時候，從出生起就被斷定異能和精神力等級都很高的瑯齊桐幾乎被寄予了厚望。
但是她有個毛病，居然暈血。作為一名戰士，怎麽能有這麽嚴重的弱點呢？
在瑯齊桐尚且年少時，就被家人送到了前線廝殺。
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的年輕女孩，並且還暈血，剛被送去的那段時間，瑯齊桐每天都焦慮地睡不著覺，閉眼就是漫天的血色。
一次又一次倒下，一次又一次站起來，在那裏，不會有人因為她是瑯齊家天賦最高的下一代而高看一眼。更何況，他們美其名曰鍛煉，直接把瑯齊桐隱姓埋名，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瑯齊桐筋疲力盡時，是被滕采撿回去的。
滕采聽了她暈血的毛病，反而很詫異：“這不是很簡單嗎？暈血就不要看，只要你的速度夠快，血的流速就趕不上你斬殺敵人的速度。”
瑯齊桐醍醐灌頂，從此開始了“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稱王稱霸之路，但是因為心理障礙，她的成績其實很一般。有斬殺蟲族的任務還好，一到需要殺人時，她就顯得畏畏縮縮。
但是殺敵之後渾身震顫的愧疚感依然在，她在這方面，小心得不像是個星際人。
解開瑯齊桐心結的是一次跟滕采一起出任務。
他們負責搗毀星際海盜的窩點，滕采是不要命的打法，上頭時根本想不起來觀察周圍的環境。瑯齊桐因為心裏有道坎兒埋不過去，處處謹小慎微。
滕采也體諒她的退縮，一起時總是罩著她。
只是這一次，一把刀突然出現在滕采的背後。瑯齊桐順著望過去，看見一張猙獰的臉。她知道，如果她不出手，那麽滕采可能會被劈個對穿。
幾乎不做他想，瑯齊桐手裏的槍要比腦子快，瞬間射穿了男人的腦門。
那是第一次，結束戰鬥之後，瑯齊桐心裏是釋然，而非滿當當的負擔。
“你不加入軍團就不會面臨這種問題，這次是意外，你出手也不過是為了保護隊友，有錯嗎？”瑯齊桐問姜圖南。
姜圖南搖了搖頭，但是威脅人跟殺人完全是兩碼事，哪怕對方是個壞人。她覺得自己有種割裂感，一邊是殺人之後的顫抖，一邊是救了隊友的劫後餘生，如同兩股力量，在她體內瘋狂撕扯。
窗外是浩瀚的宇宙，時不時有黑影迅速閃過。置身在宇宙之中，姜圖南只覺得人類渺小且不堪一擊。
“看見那些光線到不了的地方了嗎？”瑯齊桐看了一眼外面，給姜圖南科普道，“那些就是蟲族，它們時不時來騷擾，過一段時間就是蟲母的成熟期了。”
她的臉色很凝重，姜圖南腦子裏有一道想法飛速閃過，卻沒能成功抓住。
“你知道被咱們撿回來的那個男人是誰嗎？”瑯齊桐看了一眼後面的營養櫃，小聲說。
在姜圖南身側的獬豸也豎起耳朵，微微偏頭看著瑯齊桐。
“記不記得我們討論過的，第四軍團元帥？”瑯齊桐神神秘秘道，“難怪大家找了這麽久，他居然被這些人撿去了。”
姜圖南瞪大眼睛，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營養倉，難以置信道：“就這麽被咱們輕易得到了？”
“也不算很輕易。”陸熾輕輕拍了拍瑯齊桐的肩，“去吧，這裏有我陪著。”
姜圖南不明所以，直到瑯齊桐起身，她坐過的座椅被鮮血浸濕，留下痕跡，才明白過來她一直忍痛陪著自己。
“不是什麽大事，這點小傷三五分鐘就好了。”瑯齊桐揉了揉姜圖南的腦袋，臉上的笑容不變，看起來還想多逗留一會兒。
這一刻，姜圖南心裏的一切障礙好像都沒有了，甚至更多的心緒陷入在自責之中——
如果她的異能可以更強就好了，這樣就能保護所有人不受到傷害了。
“別擔心，大家都是掀起過腥風血雨的人，這點小傷真的不算什麽。”陸熾在瑯齊桐坐過的位置坐著，習以為常道，“瑯齊隊長治療很慢，因為她暈血，可能這段時間你都只能和我一起度過了。”
去往治療室的瑯齊桐先打開了通訊器，給第四軍團發去消息，在治療倉的催促之下，才勉為其難地躺進去。
這次行動算得上是收獲頗豐，不僅見到了第四軍團元帥的身體，還帶回來了很多這個奇怪組織的資料。
肩膀上的傷隱隱作痛，瑯齊桐想起那個古怪的研究員。
原本依照她的感知，那個研究員不過是隨手陪捏死的螞蟻，可是被掐住喉嚨的一瞬間，研究員的手居然變成了利爪。
不難猜測，他已經接受了改造，所以身體才會變成這麽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這就很難辦了，瑯齊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因為她聯想到了任人魚肉的第四軍團元帥。動物研究所那邊表示，從各種DNA裏尋找不到被改造過的痕跡，但是他們明顯不是正常的動物。
現在只能寄希望於帶回來的資料，有能派上用場的，免得他們這麽被動。
而且這個實驗室看起來不過是他們的據點之一，可能會有更多實驗室在暗地裏做這些勾當。
他們的人類實驗已經開始，如果想阻止這一切，必須要加快速度了。
瑯齊桐的通訊器發出輕微的震動，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扯了扯唇角，閉上眼睛。
此時處於暴怒狀態的還有一個瑯齊儲，聽說Q988星突然消失在宇宙之中，他還有什麽不清楚的。
Q988星是他們前些年最常用的實驗室之一，如果不是因為失蹤了一只實驗體，Q988星是再好不過的隱蔽場所。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它上面被布置了大量炸藥，一戰出什麽問題，就會啟動自毀程序。
咚——咚——
撥給瑯齊桐的通訊始終無人接聽，瑯齊儲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腳步聲從他身後出現，瑯齊儲不耐煩地轉身，想看看是誰在這種時候打擾他，卻被嚇得手抖，差點把通訊器扔出去。
“快走快走快走，你把這個晦氣東西帶回來幹什麽？”瑯齊儲橫眉怒對，看著眼前的年輕男人。
他跟瑯齊儲另一側的一春明明是同樣的臉，偏偏一個表情如同冰山，另一個卻笑容輕快。但是他手裏提著一個殘缺不全的人，身後是順著來路留下的蜿蜒血跡，這個笑容就顯得格外詭異。
“星主大人，你要的人，我帶回來了。”四冬歪著頭，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一春，伸手把提著的人的臉展示給瑯齊儲看。
第三軍團的特別行動隊隊長陸松，他們埋伏的暗釘之一。
“今天去的都有誰？”瑯齊儲白白胖胖的臉頓時黑下來，看了一眼陸松就撇開視線。
“有瑯齊桐，還有一個精通植物系的小女孩，看起來未成年，一手捏爆了他的心臟。”四冬眼裏閃過興味，“不過我聽你的話，沒有動她一絲一毫，只負責給陸松收屍。”
瑯齊儲被氣得差點撅過去：“這個是咱們的暗釘之一，你就眼睜睜看著他去死？”
四冬的笑容更奇異，嘴角咧開更大的弧度，從陸松的身上抽出一根已經枯萎的藤蔓：“你不覺得奇怪嗎？之前從來沒有這麽強的植物系異能者，早些年被放跑的人裏，有沒有一種可能，她是其中之一？”
瑯齊儲聽了這話，臉色緩和了不少。精明的眼睛再次掃過陸松，眼珠子活泛地轉了轉：“把他送走吧，正好試試咱們全新的實驗成果。”
這下四冬更加躍躍欲試，沖著瑯齊儲行了個禮：“保證完成任務，我親愛的星主大人。”
站在角落的一春自始至終沒有發言，如果不是他微微顫動的睫毛，說他是個精致的人偶也不為過。
“你這幾個弟弟真是性格各異，活潑的、死心眼的、腦子活絡的，應有盡有。”看著四冬離開的背影，瑯齊儲意味深長道，“所以弟弟留下來的現場，就要哥哥處理了。”
一春這才動了動，看著滿地的血痕，總算出聲：“好的，星主大人。”
瑯齊儲最後看了一眼通訊，輕聲呢喃道：“不知道我親愛的侄女，因為錯過我這通電話，未來會不會後悔？”
他把通訊器丟給一春：“我去開會，希望等我回來時大廳已經恢覆了幹凈。”
一春答應下來，目送瑯齊儲靈活的身軀漸漸消失在門後，這才垂下眼睫。
又過了許久，他才拿出通訊器，快速發了什麽，將東西收回口袋裏。
這一晚，不知有多少大人物被驚動，只有荒星上的一群小動物們呼呼大睡，絲毫不受影響。
已經熄燈了的小園裏，兩只浣熊被分隔開來，他們靠著同一面墻，背對背跟對方閑聊。
“你說他們能成功嗎？”三秋小聲問道。
問完才覺得自己是對牛彈琴，不由得笑了一聲：“我跟你這個傻瓜說什麽呢？你什麽都聽不懂。”
屬於二夏的浣熊爪子上冒出一個細小的水球，又很快消失不見。他像是在玩自己的異能，三秋昏昏欲睡時，才聽見他小聲問：“我還不夠配合嗎？”
作為兄弟四人中最老實的一個，二夏以前經常跟不上他們的節奏，但是兄弟們盡管不愛跟他說各種活絡的計劃，但無論做什麽，都不會忘記帶上他。二夏也從未讓他們失望過，始終是合格的追隨者。
“我就是不明白，星主大人他不好嗎？為什麽你們都不喜歡他？”二夏還是想不明白這件事，仰頭看著天花板，哪怕是一臉毛茸茸，也擋不住他臉上的惆悵。
三冬竭力睜開眼睛，嗤笑一聲：“他哪裏好了？你沒見過其他實驗體的下場嗎？他對你好，是建立在你有用的基礎上……”
話還沒說完，三冬就沒了聲息。
作為同胞兄弟，二夏能夠感受到胸腔傳來的共振，那是和三冬同頻的心跳。
二夏的思緒飄了很遠，想起小時候相依為命的四胞胎，也想起園裏那只留淚的黑熊，還有被姜圖南一行人架起來烤的屈辱。
但是很奇怪，來到荒星之後，看著姜圖南天天為這群動物忙碌，時而眉頭不展。這些動物也不是什麽稀有物種，除了那只大熊貓幼崽，其餘都是他曾經常見的實驗體。
更何況這些動物很愚蠢，就連跑兩步都會摔個大跟頭，這種動物，真的值得人類費心嗎？
她們好像絲毫不在乎這些動物對她們是否有“價值”，只是單純地喜歡它們，對它們好。
二夏很難不承認，自己心裏如同被塞了幾顆檸檬，它真的很酸，這群能夠被無條件寵愛著的動物們。
所以二夏才會配合三冬，假裝無知無覺地將消息透露出去，只希望他們能夠救出更多實驗體。
在他們隔壁，兩只小熊貓一坐一趴，趴著的小熊發現沒了聲音，這才慢吞吞地坐起來，抱住一旁二熊的腦袋：“雖然不知道你聽見了什麽，但你是我們都最最最喜歡的大哥哥。”
二熊微微咧開嘴，掏出一塊蘋果遞給小熊：“專門給你留的，一只沒找到機會給你吃。”
兩只小熊貓相視一笑，小熊慢悠悠道：“已經幾個小時沒有見過南南了，希望她一切順利，能打敗那些欺負哥哥的大壞蛋們。”
二熊堅定地點頭：“一定會的，她很強，只要小熊趕快睡覺，明天醒來就能見到南南了。”
小熊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在地上打了個滾兒，這才去不遠處依偎著睡得四仰八叉的雪豹一起睡了。
不遠處的人造洞穴裏，噓噓聽外面沒了動靜，換了個姿勢，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直接跟著瑯齊桐去了獄星的姜圖南絲毫不知道家裏幼崽對她的擔憂，她的心思幾乎全在這些帶回來的資料上。
溫室裏的兩位教授被連夜逮過來加班，他們需要一邊確定這些資料的真實程度，一邊把有用的和暫時用不上的分類。
瑯齊桐充分發揮了人類的智慧，宛如蝗蟲過境，把所有她看到的紙質資料全部帶回來了。至於電子資料，考慮到這些東西多半有特別的加密保護，搞不好處理還會引起爆炸，她一個也沒選，任由它們和Q988星一起結束生命。
除了紙質資料，她還順了很多不明成分的液體，幾乎能帶走的都帶走了。
“這件事處處透著奇怪。”姜圖南轉動手裏的筆，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
為什麽那個第三軍團的人會在那裏？
又是為什麽會去一個只救他的人？難道別的研究員就不重要了嗎？
如果真的有人給他們透露消息，為什麽東西沒有提前轉移？
姜圖南想不明白，回到她們自己的地盤之後，這些疑問一直困擾著她，但是沒有人能解答，他們只能拋棄這些問題，全神貫註於眼前的資料。
在不遠處的審訊室，瑯齊桐吊兒郎當地坐著，面對面前的幾個研究員，她也發出同樣的疑問。
為了防止他們也已經接受了改造，這間審訊室是特制的材料，瑯齊桐和他們面前隔了一道特殊材質的玻璃。
沈默許久，瑯齊桐並不逼他們說出自己所知道的內容，主要突出一個耗。
“你不覺得人類進化是一件急不可待的事情嗎？”坐在中間的男人突然開口，自覺拋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偏偏瑯齊桐無動於衷，手裏把玩著一根筆，時不時按動幾下，傳來一陣令人心慌的噪音。
她身上還穿著那身染了血的戰鬥服，目光如炬，收了之前的姿態，冷漠地盯著男人，又翻出手上的資料對照，答非所問道：“你是七年前叛逃帝國的植物保護協會的研究員，杜明。”
被叫出真實姓名，杜明的臉色明顯有些掛不住，他的喉結向下滾動，裝腔作勢道：“以前的我已經死了，死在你們這群虛偽人類的唯唯諾諾之中。”
瑯齊桐擡眼看他，忍不住笑道：“你既然已經參與了偉大的人類改造計劃，為什麽還是這麽菜？”
一旁的觀棋也沒繃住，連忙擡手捂嘴，其餘兩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
觀棋重新恢覆面無表情，看著杜明道：“謝秩，你們是從哪裏撿到的？”
“撿到？”杜明臉色古怪，露出一個微妙的笑容，“你們不會只看見了一個身體吧？”
這話回答的非常微妙，瑯齊桐和觀棋幾乎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無論心裏掀起多大的波瀾，她們面上是如出一轍的緊繃。
瑯齊桐在心裏串起來一系列的疑惑，腦子裏有一條線漸漸清晰：“所以你們所謂的人類改造計劃，就是試圖提取那些戰鬥力強的人類的基因。”
“怎麽可能這麽簡單？普通人類再強也不可能強過動物，只有人類的智慧加上動物的實力，才是造物主真正的恩賜！”
杜明的神色似有癲狂，瑯齊桐徹底明白了。
他們所謂的人類改造計劃，多半是從動物開始實驗。二熊和LQ323都是他們實驗的犧牲品，它們兩個都是極少數的成功案例，二熊應該是因為來不及轉移只能銷毀，LQ323會出現在S3星上的理由，至今還是個謎。
但是很快，她又想起荒星上的那兩只被嫌棄的浣熊，似乎明白了。
“你們是不是以為自己能夠控制一切？”瑯齊桐起身，深深看了一眼杜明。
“我們的犧牲是值得的，你們這麽多異能者枉為異能者！就連蟲族都無法徹底消滅，不知道你們還能幹些什麽！”杜明毫不客氣地指責道。
資料上顯示，杜明有個妹妹就是異能者，她畢業之後義無反顧地加入了軍團，但是一次蟲潮，帶走了他妹妹的性命。
那次蟲潮瑯齊桐也參與了，幾乎是那些年來蟲族最兇殘的一次，跟他們的蟲母覺醒脫不開幹系。如同杜明所說，軍方損失慘重，有不少人為此喪命。
瑯齊桐深深看了一眼杜明，沒再說話，起身朝外走去。
還沒走出幾步，她就碰上了狂奔而來的姜圖南。
“我知道了——”姜圖南的眼睛很亮，哪怕是在昏暗的環境當中，也顯得格外璀璨，像是裝進去了幾顆能夠照明的星星。
“浣熊和他們的實驗室產生了分歧，但是他們不知道，哪怕是在沒有信號的荒星，居然也會有咱們得知他們的聊天內容，所以來不及轉移所有東西。”姜圖南語速極快道
“至於那個第三軍團的陸松，多半是因為其他原因去了Q988星，被咱們逮個正著。”瑯齊桐補充，兩人相視一笑。
瑯齊桐是通過觀察被抓住的研究員的反應推測出的答案，她看著姜圖南，有些好奇道：“你是怎麽猜到的？”
姜圖南笑了笑：“是那些資料，有些墨跡是最新的，肯定不可能是用來糊弄我們的假資料，而且咱們遇見那個陸松時，他無法離開站立的地方，明顯是有什麽東西困住他了。”
“只是可惜Q988被炸了，不然真想再往下探一探。”瑯齊桐嘆了口氣，“撿陸松的是四冬，星際通緝榜上有名的殺手。”
姜圖南目光悠遠，回憶著的那人露出來的眉眼，總覺得有幾分似曾相識，不知道在哪裏見過。
“問題總會迎刃而解，既然想不通就暫時放下，說不定哪天答案自己就來了呢？”姜圖南看了一眼時間，沖著瑯齊桐擺擺手，“召教授他們還在等我，瑯齊隊長記得早點休息，你身上還有傷。”
推測出疑似正確答案之後，姜圖南覺得自己還能再熬兩個通宵。如果他們的推測沒有問題，這個所謂的“人類改造計劃”應該已經出現了內訌，一旦他們不再是一條心，又有能夠接觸到核心機密的成員生了異心，他們的希望就更大，盡管他們現在只摸到了冰山一角。
“年輕人就是精力旺盛，”召教授擰眉看著蹦蹦跳跳的姜圖南，把手裏的資料扔給她，“再給你個好消息，我們似乎已經找到了能夠延緩這些被改造過的動物衰老速度的東西，唯一的問題是，他們實驗室似乎也是紙上談兵，還沒經過實驗。”
姜圖南點頭，接過召教授遞過來的資料。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如果建立在她的猜測為真的基礎上，參與這項計劃的人肯定不止一個，一定會有人發現改造的副作用，並且想方設法延緩這個趨勢。
上面居然列了類似地球上的中醫配方，使用的全都是一些類似百毒草的草藥，還有一些姜圖南聞所未聞的，怎麽看怎麽奇怪。看著召教授輕松的模樣，姜圖南猜測，這老頭一定留了後手。
幾個小時的時間恍然過去，消失了很久的獬豸重新出現，涼颼颼的羊角貼在姜圖南手臂上，冰得她一個激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咱們現在回去。”姜圖南敷衍道。
根本沒說話的獬豸金色眼睛浮起一絲無奈，觀棋也在此時敲響實驗室的門：“幾位勞模，該休息了。就算有問題，也不是你們這麽熬夜就能解決的，不如養精蓄銳之後，再來繼續戰鬥。”
姜圖南看了一眼同樣容光煥發的召教授，同意了觀棋的說法。
“我們可以帶著這些資料回荒星嗎？”她一手撐著臉，好奇道。
“可以，這些資料留在軍團意義也不大，但是瑯齊隊長說了，建議你們一式多份，免得出了什麽意外導致資料沒有。”
姜圖南點頭，這些道理他們都懂，指了指小山一樣的資料：“我們已經處理好了，第三軍團和第九軍團各拿一份，荒星再拿兩份，回去問過園長的意見之後，酌情決定要不要給平星那邊。”
觀棋忍俊不禁，正經地沖著召教授和姜圖南行了個禮：“辛苦了。”
他們都知道，摧毀這個計劃有多重要。
“你們的元帥怎麽樣了？”姜圖南擺擺手，想起另一件事。
不知道瑯齊桐什麽時候通知的第四軍團，至少她們落地時，觀棋已經帶著第四軍團的人等在港口了。
觀棋輕輕搖頭：“是假的。”
這下輪到姜圖南震驚了，她雖然沒有見過第四軍團元帥的盛世美顏，但是當時大家的反應都很震驚，不似作假。
“那是他們不知從哪裏搞到的元帥基因片段造出來的覆制體，大家都以為是真的元帥。”觀棋的表情絲毫不掩飾厭惡，她吸了口氣，“那些人也在尋找元帥，但是跟我們一樣，一無所獲。”
姜圖南不知該說什麽，畢竟宇宙這麽大，誰也不敢保證他們的元帥落到了哪個犄角旮旯。
“很奇怪，我總覺得元帥就在周圍，可是附近都是軍團管轄範圍，不應該找不到……”觀棋揉了揉額頭，換了個輕松點的話題，她確信道，“雖然是覆制體，但是只有元帥的十分之一美貌。”
姜圖南回憶了一下大家的反應，怎麽看都不是只有十分之一的水平吧！這就是傳說中的死忠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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